[51] [2月命题] 公交车·之二谭湘源 2009-02-24 12:32 大作家福楼拜曾说最适合作家生活的地方是妓院的楼上，因为那儿白天清静，利于冷静思考，晚上则可观察世间百态之精华。我还没成作家，但对这种风范心向往之。我觉得公交车也挺适合的，坐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间，你可以随便让思维到处乱跑，不担心漠似了人际关系，也可随时从思维中回来，观察近处的各种人物，听他们聊天说事。
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小孩，拿着花束的老头，裹着棉被的中年妇女，勾肩搭背的同志……都能让神经活跃起来。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就能得到各种无趣或有趣的信息。如果公交车上有二人在谈话，我偶尔会有兴趣、八卦地偷听一下。某次上到公交车，就听到一男一女操着我家乡那边的方言在对话，于是慢慢蹭到他们身边。由于该文言实在另类难懂，二人压根就把周围人当空气，一直从最近的工作谈到二人的情史。我在一旁不露声色听了大半条线路，直到他们讲到一件可笑的事情，没能忍住脸露微笑，被二人回报以可疑的神色，自此谈话也回到了正常。跟踪别人谈话换车，这种事情我有干过，但非常稀少。不过我的一位朋友偶有另一种跟踪的习惯，有一次他坐公交来找我，快到时发来短信，因为是第一次过来，我到门口去迎他。过了一会，看到先后二人走来，前面的是一起合租房的师妹，神色略有慌张，见到我很高兴：“你来接我呀！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我，都换了两路车了！”我大乐，因为后面那个就是来拜访的朋友，朋友说：气质不错，刚好换乘时她也换乘，就跟着她上了车。
电影《The Legend of 1900》中的钢琴师1900，无疑比我更擅长干这种事。他一生待在海上，却可从人物的表情与行动中，读出他们的内心，转换成他指下独一无二的钢琴曲。另一个前苏联的作家帕乌斯托夫斯基，在他的自传体小说《一生的故事》中，更讲述了他去当售票员的一段经历，如何与一位吝啬的老年乘客斗智斗勇。
我想，不管自己换来换去，幸好都不是一个人在坐公交。我已经作为宅男生活两年多了，如果不算网络，生活的范围、与人的交往，真可说窄得可怕。这有利于从自身寻找反省，亦可保持冷静状态，但长期来讲，可能对生活经验的积累仍是有害的。还是应当出门坐坐公交，使自己位于一些事情的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