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爱情的表证谭湘源 2008-04-01 03:19“香巴拉”，是藏语中“理想国”的意思。上世纪50年代末，藏北昌都地区的一个部落中，一位年轻的姑娘突然在梦中受到神的启示，要她带领自己的族人去寻找属于他们的香巴拉。这一所谓神的旨意不仅得到年轻姑娘的深信，同样也被族人们完全接受。神所指示的方向是西北方，人们坚定地跟随他的代言人。但令人疑惑的事情发生了：几个月后，这来自于梦中的指示完全中断，姑娘不知何去何从。她只好每日祷告，然后将手杖抛向空中，再遵照落定后杖头的方向前进，无论那边是否有路。幸运的是，他们历经无数跋涉之后，来到了一个一望无际、鸟语花香的草原，姑娘已经没有勇气再走，鉴于神也再没给出新的指示，她于是宣告这便是香巴拉。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最后到达的草原就是现在新疆的巴音布鲁克草原（*注）。关于神在这件事上的不负责任/有限责任式的启示，可以做出许多正面或反面的解释，因为今天是愚人节，跟他们开开玩笑也有理由被原谅，因此我想可以放心多写上两句。类似的故事在世界其它地区也有发生，最富盛名的是奥尔良的圣女贞德，她神奇般地预知了一些战事的结果，也表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勇气与智慧，但最后她的结局是悲惨的。基督教也许会告诉你那是受难是考验，佛教也大可解释为轮回因果，可是我们也知道传说中有更多宠儿，被神授予了自始至终地慷慨与大方，摩西就是一例，他不仅将拄杖摔成毒蛇，能劈开红海，最后还神奇般扛了两块刻有十诫的石板下了西奈山。面对这些同样持神杖者所遭遇的不公，我们将教派的无敌解释先放一边，搞点世俗的逻辑推论：那就是上帝、安拉、佛……也许也是很忙的；假如这个最高统率者，与我们遵循同一时间的尺度，那么要反复启示某一个人，还真是够他费劲，因此似乎有理由相信，他会挑选人。
年轻姑娘所受的“启示”，在有些宗教里叫做“表证”、有时也叫“奇迹”。不管大神们是很忙，还是很懒，我都宁愿相信，不少人在年少时都曾有某种接受到“表证”的经历。因为“表证”是一个自我解释的难题，当你相信它，它就是，当你怀疑，它就不再是。在那些单纯的年纪里，我们更可能认为自己已经得到“表证”，听到了神的声音。
爱情的表证，便可能是其中的一个。
电光火石一般的一见钟情，没顾及更多牵绊的淋漓相爱……可惜的是这样的故事同样只能发生在单纯的心灵中，当你再年长一些，你见到美貌，还会去倾听言谈；见到富庶，还会去计较平等；甚至见到相聚，却还要想到辜负……如果是一个有准确感受的最高神，他历尽这样的挫折，还有什么可能要将自己的精力花在这些迟男钝女身上呢。
于是大神们果断地将我们抛弃了。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儿们，好点的还经历了一场刻骨的初恋，运气差点的其实也没差到哪儿去，因为最后大家全在口中念叨着怀疑的词藻，寻找命中的另一半。其中的一部分人，还固执地想要用某个表证来证明自己的选择：“大体都好，就是XXX有问题”、“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她”、“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寻找自己的真爱”……我们从来不问，自己的心灵是否依旧单纯。
因为
亚当和
夏娃吃下了能让他们学会感知
善恶的果子，上帝将他们赶出了乐园。失去乐园的他们，终于开始了人间的生活。
*注：本文引用的故事来自于温普林所著《茫茫转经路》（西藏人民出版社，200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