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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lavichord

你看清楚了，事情是这么回事：写这封信的昨天是Clavichord在2008年的生日，半夜里被她在MSN上抓到，除了祝寿之外，还被要求给你老写写信。（更多信息请你未来参考http://blog.bcchinese.net/clavichord/archive/2008/08/24/138760.aspx，如果那时还能链得到的话）。

领命之后左思右想，发现我对十年后的你一点都不担心，没什么要给你交待的。担心你精神起茧、生活无趣吧，又觉得找乐子这个能力你将来不至于丧失吧；担心你没钱花，又觉得只要能活到那时候，估计也早就找到了自己喜欢而又能养家的途径；或者担心你那时又有那时的痛苦——这种如蛆附骨、伴随生活一辈子固有的东西，我现在就是为你担心又有什么P用？

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会忘掉以前的很多事情。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相信一个人的生活全是积累：知识会越来越丰富，思考会一片片沉淀，知人会越来越深，经验的指向会越来越准确。如果你将来还这么认为的话，就是你忽视了时间的存在。知识会被遗忘，思考会前后覆盖，知人易成定势，经验多了也许就指向不同的方向。好比我偶尔回顾以前所写的文字，时常都会发现新鲜甚至陌生的东西，这一方面让我对过去的自己满意，另一方面更让我觉得可怕。据说遗忘也是人类对自己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但若是这些重要的东西，迟早被将来的自己遗忘，会不会觉得现在很虚无？

我相信十年之后，你一定比我领略了更多。很多东西，不会是你第一次体验，可是我深知这同样会给你新的感觉，因为对于愚钝的世人来讲，得到的东西，要再次得到，才可能会真正体会得到后的真正意义；失去的东西，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你前一两次体验对生命的冲击感，会不会早被你遗忘？

是的，这是一个令人为难的哲学命题，鲁迅早就表述过了：“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我想，这个问题是无法彻底解决的，但是我与你应当作一个配合，今天我逐笔记下这“不知本味”的新鲜幸福或痛感，未来你再来“徐徐食之”，你看如何？

我坚决相信，未来你的身边，同样会有人质问你，为什么还惦记着以前的那些事，为什么还保留着以前的那些记录。你不必回答说是对过去的人的尊重，因为有些事除了你甚至不会再有第二个当事人还在意，你不妨说是对十年前的我表示一下尊重。

向你致敬！
2008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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