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被村上影响罗兰 2010-10-13 17:58最近在看《1Q84》,今天看到一段评论。
“如果没有村上春树的小说,我想,我大概——不,我肯定——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这正是村上春树的魅力所在。他教会了我们如何对付这个世界。他就像我们的都市版野外生存指南。他教会了我们怎样在这个高度资本主义化的都市荒野里去搭一个小而坚固的帐篷,用外国小说,用爵士乐,用冰镇啤酒,用自然而然的性,适可而止的绝望,以及有节制的爱。正如美国评论家贝克所说,有两种了不起的作家,一种是教我们怎样去看待这个世界,另一种是教我们怎样去对待这个世界。很显然,村上春树属于后者。”
我就在想,我也是这样被村上影响的。大概是20岁的时候,不是一般人以为的那种小资的影响,而是一种坚忍的勇气,村上用他的小说教会了我如何去在冷漠的大都市有勇气生存下去。
搭一个小而坚固的帐篷
用外国小说
用爵士乐
用冰镇啤酒
用自然而然的性
适可而止的绝望
以及有节制的爱
附评论原文:
死于1Q84
2010年06月07日 来源: 上海壹周(2010.6.8 小文艺01)
《1Q84》中故事的单薄,人物的平面化,悬念的拖延,甚至它的出版方式,都像极了电视剧。过去那个让人想起即兴爵士乐和大卫·林奇电影,那个写出过《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那个用内敛、自嘲和幽默冷冷对抗主流的村上春树,已经不知所踪。
首先我想声明,我是村上春树的超级粉丝。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曾经是。我几乎读过所有我能找到的跟村上有关的文字。中文的和英文的。他写的和写他的。我把他的作品一读再读。如果没有村上春树的小说,我想,我大概——不,我肯定——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这正是村上春树的魅力所在。他教会了我们如何对付这个世界。他就像我们的都市版野外生存指南。他教会了我们怎样在这个高度资本主义化的都市荒野里去搭一个小而坚固的帐篷,用外国小说,用爵士乐,用冰镇啤酒,用自然而然的性,适可而止的绝望,以及有节制的爱。正如美国评论家贝克所说,有两种了不起的作家,一种是教我们怎样去看待这个世界,另一种是教我们怎样去对待这个世界。很显然,村上春树属于后者。
贝克进一步指出,后面一种作家更容易成为文学偶像,他举了两个典型的例子:海明威和塞林格。现在他完全可以再加上村上春树。村上春树正在成为这个星球上最有名的小说家之一。虽然他以低调和不接受媒体采访著称,但不知为什么,我们对他的熟悉程度几乎可以跟自己的家人媲美。我们知道他的起床时间(他每天早晨4点起床写作,晚上9点入睡)。我们知道他晚餐吃什么(大碗的蔬菜色拉和鱼,配一点葡萄酒,很少吃肉)。我们知道他爱听什么音乐(爵士乐,尤其是西海岸的冷爵士)。我们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动物(猫)。我们知道他最热爱的运动(跑步)。所以——当然——我们也知道,自从2008年起,他就在埋头写一本大部头的新小说。后来,我们又知道了这部新小说的名字叫《1Q84》。同时我们还知道村上本人对自己刚刚完成的新作相当满意。“我花了两年多时间写这本小说,”他说,“这是我迄今为止最有雄心的一部作品……我一直想写一部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那样多层次的综合小说,我想我已经接近了自己的理想目标。”
所以——总之——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对村上的这部新作报以厚望。用“万众期待”这个词来形容也并不过分。然而,当包装精美的中文版《1Q84》终于面世,结果却相当的出人意料。
《1Q84》的故事非常简单。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美女杀手青豆和看上去像“刚睡醒的熊”的年轻男作家天吾,他们始终在有意无意地寻找着对方,而最终把他们连接到一起的是一个名为“先驱”的邪教组织。“先驱”的教主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控制——这种力量来自于所谓的“小小人”——而不得不对多名未成年少女(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实施性暴力,从而成为青豆的消灭对象。天吾则因为帮助教主女儿改写小说,透露了“小小人”的秘密,也被卷入1Q84的诡异时空。
从小说标题就可以看出,《1Q84》与乔治·奥威尔的《1984》有直接的联系。在《1984》里,“老大哥”用独裁统治着世界,而在《1Q84》里,“小小人”是恶与暴力的象征。村上在一次采访中曾提到,奥姆真理教事件和“9·11”事件给了他很大冲击,让他觉得“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正是“1Q84”的源头。显而易见,村上希望通过这部雄心勃勃的“巨作”,深入探讨人类的爱与暴力。
但这次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说实话,我真的很难理解,智慧如村上春树,曾写过《奇鸟行状录》的村上春树,怎么会看不出,《1984》中预言的独裁统治已经不可能出现。相反,将会实现——或者说正在实现的,是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里的预言。那就是:让人们失去自由的并不是“老大哥”,而是人们所热爱并崇拜的工业技术。换句话说,将毁掉我们的,并不是我们憎恨的东西,而是我们热爱的东西,一如尼尔·波兹曼那本书的书名,我们将“娱乐至死”。
在波兹曼那部伟大而平实的著作中,他说了一个小故事,当年里根总统在与竞选对手弗里茨进行的第二场辩论中,在被问到他的年龄时说了一句极为精彩的俏皮话,结果第二天好几家报纸都透露里根用他的笑话击败了弗里茨。“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了一点,”波兹曼接着写道,“那就是我们的文化已经开始采用一种新的方式处理事务,尤其是重要事务。随着娱乐业和非娱乐业的分界线变得越来越难划分,文化话语的性质也改变了……大家都不再关心如何担起各自领域内的职责,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转向了如何让自己变得上镜……除了娱乐业没有其他行业。”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未来,不是“老大哥”的独裁,也不是“小小人”的邪教,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边无际的娱乐。娱乐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它们覆盖一切,吞噬一切,无论那是国家、宗教、艺术,还是文学。
事实上,《1Q84》这部小说本身就是文学被娱乐化的一个绝好例证。它极其畅销。它很好读。悬念绵绵不断。四处点缀着村上春树牌装饰品。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它是个空壳,它无法真正打动你、让你感到真正的发自心底的满足,它已经被娱乐的蝗虫吞噬,它甚至已经成为蝗虫的一部分。正如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所写的,电视是娱乐时代的象征,在娱乐时代,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像电视。《1Q84》中故事的单薄,人物的平面化,悬念的拖延,甚至它的出版方式(分成好几卷,就像电视的好几季),都像极了电视剧。过去那个让人想起即兴爵士乐和大卫·林奇电影,那个写出过《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那个用内敛、自嘲和幽默冷冷对抗主流的村上春树,已经不知所踪。我们不会死于独裁。我们将死于电视。死于好莱坞。死于娱乐。我们不会死于1984。我们将死于1Q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