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若在唐朝为诗人（二）谭湘源 2007-11-08 20:15 我：您的“无题”类诗不仅多，且佳句迭出，这也许是对我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标题党”们的绝佳讽刺。
李商隐：倒也不全是这么回事。叙事怀古之类，必然题旨有所向，标题也是应当的；但若作为情怀表达无定向的诗，或有时你只想让指定之人知其真意，而余者只能从局外猜测，无题就很好。好比你们写“博”，有时很愿意标题，有时更想“无题”，是一样的情形。
我：后世读诗之人，研究学问者称你的诗与杜甫风格相近，而非研究的读者一眼便觉你与杜诗风格相差迥异，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可能因为是在唐代作为一名诗人的复杂情形吧。作诗并非一种职业，而是一个文化阶层所特有的一种普遍活动。我们的这种普遍活动，通过《全唐诗》、《唐诗选辑》、《唐诗三百首》这种整理性的后传，逐渐演变成一种类似职业性质的活动……
我：对，有道理！我们那个时代，有人突然就说自己不再作诗，并且在过后的某日，突然追忆从那天起，意识到作诗并不能挣得生活、也不能获得美名、更不能再让MM侧目——哦，对不起，打断你了。
李：李白曾写“唯有饮者留其名”，实际上在传世方面，“唯有诗者留其名”也许更符合我们这个时代。很多人长久追求的政治理想，破碎在乱世或虚空之中，倒是于诗句中寄托的抚慰情怀，于世间不断得到共鸣……抱歉我也跑题了。这么说吧，如果就“诗人”的完整性而言，我想唐朝既是顶峰，可能也是唯一。好比假使在你们若干年之后也出现了专门的“博客”职业，那么你们也可以宣称，从完整性而言，你们的“博客”才是唯一。每个人都在政治、生存、情爱之中浮沉，每个诗人都写下了各个方面的体验，只是体验各有殊异，凝结在诗中的份量也各不相同而已。也许学者们是从更高层次探讨“凝结”的方式，判别我与杜甫的相近。
我：关于完整性，我那个时代有个叫斯塔夫里阿诺斯的美国人写了一本《全球通史》，我印象深刻的某段中，他讲述了一个旧石器时代猎人独自为自己谋取生活中方方面面所需的一天，并且结论“其完全的程度是自农业革命以来的人所未曾接近过的”。可是你知道我们那个时代发展得比唐朝更加多元化……
李：你真的要当诗人？那就忘掉自己是诗人吧，只记得你还有诗情。
我又出离了语言之外：莫非这才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